斯科尔塞塞的《沉默》：天主不会因为我们缺乏信仰感到奇怪

作者 Xin Yage

访台湾光启社财务主管，意大利籍副社长，耶稣会士蔡明隆神父。他是美国导演马丁∙斯科尔塞塞的挚友，还作为顾问与他合作过，直至在讲述十七世纪日本迫害基督徒的洪荒之作《沉默》中为他充当群众演员。导演和演员都是无偿工作的

台北（亚洲新闻）—“天主不会因为我们（可能）缺乏信仰感到奇怪”；“天主有如此伟大之爱的能力，无论人类做出任何选择、犯任何错误，祂都不会愤怒的”。这就是美国导演马丁∙斯科尔塞塞的洪荒之作《沉默》对台湾耶稣会士蔡明隆神父的意义。台湾光启社财务主管，意大利籍副社长蔡明隆神父，是斯科尔塞塞的挚友，还作为顾问与他合作过，直至在讲述十七世纪日本迫害基督徒的洪荒之作《沉默》中为他充当群众演员。这部影片是根据日本作家远藤周作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讲述两名年轻耶稣会士去寻找他们在日本传教的长上，因为担心他会放弃信仰。“沉默”所指的是天主的沉默，面对日本基督徒所遭受的迫害、面对年轻传教士所面临的艰难选择、被迫害的教友们，天主的沉默。以下是亚洲新闻通讯社采访蔡明隆神父的全文：

请问是什么促使斯科尔塞塞去拍摄这部关于日本耶稣会士的影片的？

斯科尔塞塞拍摄《基督的最后诱惑》时引起了一些争议。当时，我还是一名少年。只记得天主教会高层的大部分人都把这部影片视为是羞辱。斯科尔塞塞的意愿和尼可斯·卡赞扎基斯的小说，也就是电影的依据，都是让这部影片成为深化信仰的机会。只有一位主教支持了马丁，并为这部影片做宣传。这位主教把日本作家远藤周作的小说《沉默》送给了斯科尔塞塞，讲的就是日本基督徒在十七世纪江户时代遭遇的教难。斯科尔塞塞读过这本书后，非常喜欢。就决定将其改编成电影。但那时是一九八七年，未能找到赞助商。由此，这个计划就搁置起来了。但并没有结束，也不能就这样结束了，对斯科尔塞塞这样的人来说是不能就这么完了的。为此，了解导演本人的历史也是很重要的。他从没有放弃过这项计划，但总是找不到资金。多年后，当他已经功成名就后，终于凑够了一小笔预算开始着手了。我说一小笔，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演员们都没有从这部影片拿一分钱。其他演员只是支付了生活费用，但不是报酬。我还要说，如果这部影片能够完成那完全是一个奇迹，因为在拍摄过程中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最后一起是一名工人不幸被砸死了，这起工伤死亡事故的调查就会让电影无法继续拍摄下去，费用之高也会让电影无法完成。只有得益于台湾总统的干预，才使调查工作加速完成，拍摄工作也没有停止很长时间，救了这部影片。

主要场景都是在二O一五年一月至五月期间在台湾三个景点拍摄的：内景在台北的摄影棚、海上的场景在东海岸、部分短片是在台湾中部的布景完成的。这个布景是李安导演拍摄《少年Pi的奇幻漂流》时使用的。那是在一个废旧机场建成的巨大游泳池，仿制大海的效果。

您可以介绍一下制作前的情况吗？

影片讲述了三位耶稣会士，恰恰是因为涉及耶稣会士，所以斯科尔塞塞才决定找耶稣会做咨询顾问。他找到是美国耶稣会杂志《美国》的著名耶稣会士詹姆斯∙马丁，请他帮助演员们做精神方面的准备，使他们充分理解圣伊纳爵的灵修。演员之一安德烈∙加菲尔德走过了持续一年的信仰历程，最后他到威尔士参加了灵修避静。

詹姆斯∙马丁神父获悉将在台湾取景的消息后，就告诉了光启社的社长丁松筠神父。由此，诞生了一个耶稣会士后援队，帮助导演的工作，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负责了与历史、礼仪和圣事有关的全部内容。在辅仁大学执教的西班牙裔耶稣会士聂世平神父十分认真地关注这方面的问题。斯科尔塞塞对拉丁语礼仪倒背如流，他还对各种细节十分严谨一丝不苟。

影片的背景是十七世纪的日本，葡萄牙籍耶稣会士们在那里活动。这就要求十分深厚的历史功底。就这一点而言，土耳其裔耶稣会士，日本历史专家余安道神父发挥了重大作用。后来，还有其他耶稣会士也一起配合。

和像斯科尔塞塞这种级别的导演合作，意味着同国际顶级名导合作。更不用说星光灿烂的演员阵容。至于我，上面提到的《基督的最后诱惑》为我的圣召历程奠定了根基。三十年前，我曾经自己多次下决心到美国去找斯科尔塞塞。但我未能成行，现在，不再需要了：他来台湾了。来到了我生活的地方，带着整个演员阵容和这个计划。对我们所有人而言，这是一次十分美好的经历。最后，我是在电影中出现的唯一一名耶稣会士，也就是作为群众演员出现在电影里。这是十分美好的经验。除了认识了演员外，和临时演员的世界接触时很有意思的。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世界（希望能够被摄制组雇佣）、期待的世界（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的角色）。

这部电影的意义？

就广义而言，这部小说和电影涉及了耶稣基督徒门徒的主要问题，特别是耶稣亲自引领我们的那条神秘的道路。故事讲的是两名年轻耶稣会士去寻找他们在日本传教的长上，因为担心他可能会背教。两名年轻耶稣会士到日本是为了了解老师为什么会背教的。当他们到达日本岛后，面对的是基督徒们所处的当时日本江户幕府极其残酷的镇压。教难倒并非要杀死耶稣会士，而是他们的朋友们。是一种十分微妙且残酷的心理压迫。于是就产生了疑问：我宣讲天主的行动，哪怕是会导致无辜者的死亡？什么是天主的使命？电影就是在这条主线上发展下去的。

我的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事情，但我想重复的是，正如其他人也强调的，一切的根基是天主之爱。余安道神父的话令我着迷，天主有如此伟大之爱的能力，无论人类做出任何选择、犯任何错误，祂都不会愤怒的。天主不会因为我们（可能）缺乏信仰感到奇怪。那里有信仰，背教是没有信仰吗？要弄清楚其背教的背景是什么、应该相信天主。总之，与其它文化、传统、信仰的交流会打破先入为主的偏见。这部电影中文化的交流/冲突是显而易见的。看看摄制组的组成便一目了然了：亚裔、非裔（葡萄牙人带去的奴隶）、欧洲人都有。

和斯科尔塞塞一起工作是什么感受？

最后，最有意思的一面就是看到斯科尔塞塞和其他演员一起工作。除专心敬业、严谨、有条不紊外，马丁十分亲切、深沉而充满激情。

只要没有将他所想要传达的意思表达出来就不会停止拍摄。与其他演员的关系也是很关注、客气的，从不会不礼貌。当主角并没有像他所要的那样演时，他会说，“好样的，你做的很好、正在完善，但这段戏如果是我就会这样处理……”，让他们再拍。所以，他一丝不苟地对待每一个细节。所以他才是斯科尔塞塞，至于我怎么看他，我们应该感谢他成功地拍摄了不仅是《沉默》，还有他的全部导演生涯，向所有人展示了他探索个人信仰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