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作禄神父祝福那些在北京保持信仰的天主教徒
宗座外方传教会梁作禄神父的葬礼于今天举行,他是毛泽东迫害后与中国教会对话的先驱。在他最后的著作中,他讲述了自己首次前往北京的经历,当时他遇见了一些因迫害而被迫放弃宗教生活的年长者。他们意识到他是一位神父,于是请求他为一些圣像祝福。在与他们告别时,他深受感动。
米兰(亚洲新闻) - 意大利宗座外方传教会梁作禄(Angelo Lazzarotto)神父于周二去世,享年99岁。今天圣周四,在兰西奥迪莱科举行葬礼后,他的遗体安葬於莱科格鲁加纳的宗座外方传教会的传教士墓地。
今天的殯葬彌撒让我们有机会讀到许多悼词,悼念这位长期领导并充满热情地开拓与中国大陆联系的神父。梵蒂冈国务卿帕罗林(Piero Parolin)枢机写道,他相信梁作禄神父“将以接近天主的身份,为所有追随他的脚步,寻求巩固与中国的了解和友谊关系的人代祷”。
教廷福音传播部副部长塔格莱(Luis Antonio Tagle)枢机在悼辞中,提到了这位宗座外方传教会士,在1985年至1990年担任宗座傳信大学院长期间所做的服务,他在许多来自福音传播初期国家的修生的教育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不仅向这些教团传授了他的精神事工,他的精神事工始终体现了他的精神事工。
米兰天主教大学神学系总神师、义大利马切拉塔教区荣休主教克劳迪 奥·朱利奥多里主教(Claudio Giuliodori),他形容梁作禄神父是一位 “真正的对话巨人,热爱中国。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该教区是伟大的耶稣会士利玛窦(Matteo Ricci)的出生地。
梁作禄神父撰写了大量有关中国的文章:故事、分析和反思,其中许多都发表在《亚洲新闻》上。在与他告别之际,我们想用他在2019年出版的最新著作中的一页来缅怀他,这本书的标题是:《坚定地致力于在中国传播福音》(A strong commitment to the Gospel in China)。
这些话并非他本人所说的,而是出自他的一位好友、已故意大利参议员维托里诺·科伦坡(Vittorino Colombo)之口。多亏了科伦坡,在邓小平(Deng Xiaoping)的率先示好下,科伦坡本人才得以在上世纪70年代末,也就是文化大革命噩梦结束不久后访问中华人民共和国。
梁作禄神父在他的书中谈到了科伦坡坚定的基督徒承诺,即开辟与中国新的政治和文化交流管道。在书中的许多页面中,他都提到了在中国会面的个人回忆,当时意大利机构在执行官方使命时,将传教士视为“宗教问题专家”。
其中一个例子是1981年一次前往北京的旅程。在与爱国主教傅铁山(Michael Fu Tieshan)交谈后,这位传教士来到了当地天主教徒的家中。这些信徒多年来因共产党的迫害浪潮而被迫放弃宗教生活,如今,他们再次迎接来自神父的祝福。
1981年12月13日星期日,在北京南堂上午9:30的弥撒结束后,科伦坡和我们的团队会见了新任主教傅铁山。他表示,圣保祿曾捍卫非犹太人拒绝割礼的权利。在过去四个世纪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过程中,中国文化和儒家思想并未始终受到尊重。他说:”今天,我们希望能够适应我们的历史和文化环境。”
科伦坡问这是否意味着改变基督宗教的原则。傅回答说,没有人想改变使徒传统;中国教会与罗马教会一样,源自十二宗徒。
科伦坡补充说:“在众宗徒中,有一人是他们之中的第一位的:伯多禄,他不是罗马人,而是亚洲人。今天,我们,无论是罗马人还是意大利人,不管他是谁,都向他致敬。”傅铁山指出,这一点仍有争议。一个人的选择并不重要,要看他所遵循的政治。使徒们常常一起讨论,他们是集体领导。
“1958年,我们与罗马的关系破裂,当时我们请求梵蒂冈允许我们自行选择主教,但遭到了拒绝。” 我注意到,1958年第一次代表大会上,人們區分了梵蒂冈的政治立场和宗教立场,並確认了教义上的优先性。當中也提到了台湾。当科伦坡问:“如果梵蒂冈断绝(外交关系)会怎么样?”时,主教保持沉默。
傅主教后来满足地告诉我们,有十几位年轻人正在北京准备担任神父。他重申,中国教会多年来与其他教会保持友好关系;他最近去蒙特利尔参加了一次教会会议,并在那里会见了多位神父和信徒。 他补充说:“至于与梵蒂冈的关系,我们希望看到事实。”尽管立场各异,但会议还是友好地结束了。
在我出去的路上,我注意到黑板上宣布选举了两位新主教,分别来自西安和太原。下午,我步行回到东堂,在教堂前的广场上,不出所料,我遇见了一位前一天用法语与我打招呼的小个子。他悄悄地走到我身边,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家看看。他说,他的家在中心外面,所以监控不太严。
我们换乘了两次公共交通,到达了一个火车站附近;由于他在铁路部门工作,所以他在一栋铁路员工专用大楼的三楼有一套公寓。
一路上他向我讲述了他自己的事。他说他的名字叫雅各伯(James);他来自一个已坚守信仰三个世纪的殉道者家庭;他曾跟随遣使会 (Vincentians) 修读完成神学,并于1957年发了愿。后来他被迫退学,在劳改营度过了数年。后来他还俗但没法获得了解除誓约,结婚后育有两个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在外地上学,还有一个儿子正在读中学。到了家,我发现除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之外,还有一位目光清澈的老妇人。
我们一进门,尽管我还没说我是谁,但雅各伯就说:“他是神父!”他们都跪下祈求祝福。他们问我是否来自罗马,是否见过教宗。他的妻子知道他曾经受伤,但现在好多了。这位老妇人自称是阿洛伊西亚(Aloysia),是圣神修会(与圣言会有联系)的修女,曾与雅各伯的妻子一起在劳改营里度过了几年。她会说一点法语和德语。她向我透露,她为她的修会准备了一封信,并将其放在她用包装纸制作的信封里。当我告诉她我可以亲自把它带到香港时,她非常高兴。
雅各伯的妻子是当地诊所的护士,她灌了一瓶水并请我祝福她。然后他们让我在公寓和圣像上洒水。雅各伯提议向教宗致以问候,并亲自用拉丁文写了几行字,大家在下面签了名。我向他们道别,留下了我随身携带的念珠、几枚襟章和一本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