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天主教徒与马达钦主教的限制
来自上海一位天主教徒的声音,使人忆起辅理主教在祝圣礼上辞去爱国会职务,自此隐居。面对新主教被任命首牧,信众期望困局可以缓解,但两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期待著。马达钦是信众心中的“苦难义人”。
《亚洲新闻》收到中国上海一位天主教徒的文章,认为让读者了解中国信徒的意见至为重要,文章虽然带有批评语调,但表达了尊重教会当局的决定。以下是作者的文章全文:
来自上海的声音
上海有不少天主教徒过去和现在都一厢情愿地认为,教廷决定任命沈斌主教为上海教区主教,意味着面对十多年“受限制”的马达钦主教很快会得到缓解。
2024年秋天,负责教廷谈判小组的切利总主教 (Claudio Maria Celli) 访问上海。最近,在 2025 年 2 月,由周守仁枢机率领的香港教区参访团也访问了上海。尽管被允许参与他们在畲山大殿的弥撒和其他教区活动的人数有限,但这些重要人物的低调访问,却给上海信众带来想法:马主教有希望了。
反对马达钦主教恢复履行职责的主要论点是,辅理主教需要教区主教提名才可行使职务。沈斌主教现在上海,如果他愿意再次提名马主教,后者可以马上出来工作。然而,沈主教在上海教区就职近两年,且担任主教团的团长(中国天主教主教团,不获教廷承认)。上海教区、中国「一会一团」(中国天主教爱国会与中国天主教主教团),甚至《梵蒂冈新闻》,都对上海教区和新主教的工作进行大量报道,竭力提升其声望,但马主教的问题至今仍未得到解决。
马主教的受阻还会持续多久?也许读者对马主教事件并不陌生。2012年7月7日,他在主教祝圣礼结尾致谢辞中表达说:“今后身心应该全部放在牧事福传上面,有一些职务不便再担任,所以从今天祝圣的时刻开始,我不再方便担任爱国会成员。”当天下午,他被停职质询,然后被免职并接受监视居住至今。然而许多人未必知道的是,中国政府希望任命马主教为金鲁贤主教的继承人,取代邢文之主教,早在邢主教淡出之前就开始了;教廷在邢主教淡出后,不得不同意了对马主教的任命。但是在“77事件”(即2012年7月7日马主教上午祝圣、下午被隔离)之后,教廷通过各种渠道多次表示:当年为尊重两位仍然在世的金主教(助理主教,2013年6月去世)和范忠良主教(正权主教,2014年3月去世),只能任命马为辅理主教,但是任命时的宗座意愿是明确的,即马达钦今后将是老主教们的继任者、上海教区的正权主教。
基于中梵之间的特殊关系,中国政府不认可地下教会的主教,在中国天主教主教团的任命书中,马达钦为上海教区的助理主教,而教廷任命书中马为辅理主教。“77事件”之后,虽然马的就职礼按照教会法典是有效合法的,但按照国家宗教局《中国天主教主教备案办法(试行)》第6条(6)和第7条规定,马主教无法满全「一会一团」向政府部门提出备案的所有要求,他无法在国家宗教管理部门备案,也无法履职,更不能以主教身份从事宗教活动。2012年12月12日中国天主教主教团撤销了对马达钦的助理主教任命书。而对于教廷任命他为“辅理主教,但任命时有明确希望他继承正权主教的宗座意愿,且至今未变,目前马主教处于受阻状态”的这个说法,教区内马的反对者和政府部门,始终嗤之以鼻,置之不理。
但事态发展悖谬的地方在于:第一,马达钦曾经是政府喜欢并力推的主教人选,只因一句委婉表达不担任爱国会职务的意愿的话语,被直接解释为反对爱国爱教,触犯了政治底线。随着新的领导人的上任,“政治上靠得住”成为选拔干部和宗教领袖的首选标准,“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马主教似乎陷入了死穴。看得出,这样政治生态异常残酷。
第二,有匿名专业人士指出,“中国天主教主教团”撤销马达钦助理主教所依据的上位法是《中国天主教备案办法(试行)》,这“国宗发【2012】第25 号文件”在中央政府网站发布时间为2012年11月12日。「一会一团」直到2012年12月12日(马主教任命书被撤销的当天)才通过相应的《主教团关于选圣主教的规定》下位法,2013年4月8日公布在网站上,“公布尔日期即为实施日期”。在这之前,「一会一团」在1993年发布过一个同名文件,里面只有简单六条,不涉及对主教祝圣礼影响备案的规定。因此,中国天主教「一会一团」处理“77事件”属于典型的“事后立法”,“主教团”撤销马达钦助理主教任命书的行为本身可疑且不合法。特别是参与礼仪的那几位主教,选择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不对马在礼仪上的有效性进行辩护,无疑是落井下石。
该匿名人士还评论说,这种事后立法的方式在加强宗教工作法治化的背景下是不可取的。提高宗教工作法治化水平,需“在法律的稳定性、程序合法性、合宪性以及公众信任等方面进行全面考虑,确保法律的制定和适用既符合法治原则,又能有效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马达钦主教擅长讲道,在上海本地教友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多才多艺的他在过去13年中所遭受的政治压力和冷遇,使他具备了“义人受苦”的特质,犹如约伯坐在灰烬中一样,令人同情。他俨然成为当今中国“受苦的义人”的典型。
当然这也给沈斌主教一个极大的挑战,甚至给他不公平的评价。人们不自觉地将沈主教视为一个占了他人职位的人,把马主教的特长和沈主教的缺点相比。马主教以深厚的灵修和出色的表达能力着称,其讲道备受赞誉。相比之下,人们批评新主教的讲道不那么属灵。
马主教因其节俭、简单的生活,以及在人际关系中保持适当界限的能力而广受尊重。相比之下,新主教工作作风世俗化,任命家乡他信赖的人担任上海的要职而受到批评。这些指控虚实交加,让人难以分辨真相。
上海教区的多数神职人员与修女皆谢绝了采访。但也有人吐露心声,他们强调教区离不开主教。回顾往昔十余载,他们仅凭个人的信德与良知投身福传工作,缺乏对大局的把握。自沈斌主教履新以来,局面变了。他调整了司铎班,调整了工资,强化财务管理,制定了不少规章。曾经最少人时不到十个修生的畲山修院,如今重现生机:25 名修生,其中 10 位是崭新的面孔;还有 3 名修女初试生,以及首届修女培训班的 14 名学员,堪称这些年来最有生机的一幕。然而,当被问及是否听闻过切利总主教与香港周枢机参访团来访的消息时,有人直言:大概这类事我们没必要知晓。接着此人悠悠地说:在这同道偕行的教会,我们还要被忽视多久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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